映象健康

大象新闻记者 金晓利

“昌昌我来看你了，有没有想我”？11月20日，郑州仁济医院的吴召森主任照例去16楼看望一个孩子。这个孩子五官烧毁、后脑勺稀稀拉拉立着几根头发、脖子以上布满红色伤疤。小孩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玩具，从病床上跑下来拉住吴召森的手。突然小孩子感觉有陌生人跟进来，赶紧用另一只只剩一根大拇指的右手，紧紧地拽住白大褂，低下了头，快速躲到了吴召森的身后。

这位小孩名叫“昌昌”，在他1岁6个月时因为一场意外整个头部掉进了火炉中，大火吞噬了他的五官，造成整个面部90%的烧伤。

新年欢喜酿成新岁悲剧

2016年大年初四，正值新年期间，大多数人家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当中，昌昌一家也不例外。“我52岁才结婚，53岁有了昌昌，孩子的妈妈有病，家里不是很富裕，但是大过年的，也想着给孩子弄点好吃的，就赶集买了两块肉，在地锅上煮一煮。当时我去堂屋拿东西，没看见孩子去厨屋了，听到孩子哭声我就感觉到坏了，拔腿跑向厨屋，看到孩子身子歪斜着，整个头部在红彤彤的火堆之中，我一把抓过去，把孩子从火堆拉了出来，孩子已经被烧坏了，耳朵没了，鼻子剩下两个小洞，嘴巴只剩一个小孔，整个头胀得像个气球，孩子的哭声也没有了。”昌昌的爸爸讲述说，“看着满头伤痕的孩子，我当场傻了，等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孩子去当地医院治疗，好几家医院都说‘没希望了’、‘治不好了’……

当地的医生简单地对昌昌的头部进行消毒包扎，昌昌的姑姑看着满头白纱布气息微弱的孩子，对孩子爸爸说：“医生都说没救了，咱们也没钱治了，就让他自生自灭吧！”就这样昌昌姑姑用棉被把昌昌包裹起来，放在了家门口的屋檐下。

“我记得可清楚那天晚上下了一整晚的大雪，我想孩子肯定没气了，冻也冻死了，没想到等第二天早上我去门口看他的时候，他竟然在呜呜的低声哭，我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，当即把孩子抱进了屋，心想不管他变成啥都是我的孩子，我活一天就养他一天，他能活多久就看造化了。”孩子的爸爸说。

“孩子妈去世前反复嘱咐我照顾好孩子，一步也不能离开。我坐在床头上，看着曾经活蹦乱跳的孩子，现在变成了这幅的模样，头皮不断流血的奄奄一息。妻子躺在旁边也没了呼吸，我不断扇自己耳光，恨当时为啥要去堂屋。”昌昌的妈妈接受不了打击，悲剧发生第四天精神崩溃去世了。

 昌昌家周边杂草丛生

 为了照顾昌昌，他爸爸寸步不离。昌昌无法正常吃饭，爸爸就把馒头掰成小瓣，在嘴里嚼一嚼一点点的喂。嘴烧得只剩一小点了，昌昌无法喝粥，勺子也不行，就嘴对嘴喂。

“我过得很糊涂，一心想着照顾孩子，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，出事时昌昌刚走稳路，现在都会爬树了。中间也去过很多医院，医生都说没办法治，后来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，伤口复发的时候就去当地医院处理一下，医院也知道我的情况，家徒四壁，也不收钱。吃饭有低保，还有邻居们帮助，就这样过，也没多大指望。”昌昌的爸爸这样说。

就这样靠着低保和政府盖的三间低矮的瓦房，他守着昌昌在村头的布满杂草的树林中过了6年。

可以闭眼睡觉了

2022年7月8日郑州仁济医院显微整形美容及手、耳、鼻唇再造中心主任吴召森像来到了驻马店仁济兄弟单位进行交流，会诊的特殊案例。在医院的走廊尽头昌昌被吴召森发现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。

“自从孩子出事以来，除了外出就诊昌昌基本没出过家门，见到外人从不抬头，吴主任就蹲在地上仰头观察昌昌。我就问吴主任孩子还能不能救，吴主任说从技术上来说耳朵再造、眼睑再造、鼻再造、口唇的修复，应该都可以完成的，达到正常不太现实，但可以拥有五官面容，能够正常生活。听到这句话我的泪像芝麻一样啪塔啪塔的落了下来。”孩子爸爸说，“吴主任说完话，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有本能的求生意识，他紧紧得抓住吴主任的手，吴主任走到哪里孩子跟到那里，始终拉着手不放。”

“从医这么多年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，当时还没有敢下决心，不是不想帮，不愿意帮，而是因为太难了。回到郑州的第一时间，我首先给院长汇报昌昌的情况，院长说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 ！这给我很大的信心”。吴召森说：“手术的难点在于患者的多器官的缺失，器官再造本身都是临床上的外科难度最大，风险最高。孩子的多器官缺失烧伤严重，器官严重的畸形和缺损状态，尤其是眼睑和手指的再造，不但要造出外形，还要有一定的功能，手术的风险也比较高，器官再造一旦失败，很难进行再造，对于孩子的创伤和打击，将是非常严重。手术中不确定性，预示着治疗中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方案。”

2022年8月8日，昌昌被吴召森接到郑州仁济医院。遇到吴召森，昌昌6年来第一次能闭眼睡觉了。

为了手术能够顺利开展，减少意外发生，吴召森多方联系省内外整形专家进行会诊，以确保手术达到最佳效果。

“这个手术难度非常大，如果做的话可以称为换脸了，需要分为几期手术循序渐进，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挑战，”参与会诊的刘林嶓教授说。

46天，20多位省内外整形外科专家通过线上、线下12 次会诊，反复修改完善手术方案，最终为昌昌制定了3期手术方案。第一期是眼部手术，为了保住昌昌的视觉功能；第二期是鼻、嘴、耳等器官再造，让昌昌像正常人一样拥有五官；第三期则是修复整形，让昌昌在康复的基础上更加漂亮。

根据吴召森介绍：手术方案中紧急而重要就是昌昌的眼睛，眼角膜比较脆弱，6年一直在暴露，上面已经有瘢痕和溃疡。还能不能保住？

2022年10月12号，一切准备妥当，昌昌迎来了第一期手术——眼睑再造。

记者了解到，昌昌已经顺利完成了第一期手术，成功进行了双眼睑再造，口唇的开大整形。

“昌昌还能闭眼睡觉，这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，感谢的话说千遍万遍都不能表达我内心的喜悦。”孩子的爸爸说。

想要漂亮的头发

11月20日，记者来到了郑州仁济医院昌昌的病房。

“昌昌我来看你了，有没有想我”？听到吴召森声音，昌昌放下手中的玩具，从病床上下来跑向吴召森，用他的左手拉住了吴召森的左手。

记者多次与昌昌说话，昌昌躲在吴召森的身后不出来。当吴召森提出想玩他的玩具时，昌昌快速地跑到病房靠近窗户的墙角处扒拉起来，把一个又一个玩具放在病床上。残疾的右手配合完整的左手把折叠的奥特曼变形好放着窗台上，让塑胶恐龙站在病床扶手上，把熊猫布娃娃送到吴召森手中......伤痕累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，却能感受到昌昌内心的喜悦。

“这些玩具都是了解昌昌情况的好心人给他买的，他可宝贵着呢”昌昌的爸爸说。

“昌昌这个玩具怎么玩？”吴召森指着一个老虎造型的灯笼问。昌昌拿着灯笼走到吴召森身边，拉着吴召森的手，让吴召森摸灯笼的开关。然后又拿了一只毛绒小狗，送到记者手中。

孩子爸爸在旁边说：“他这是在教吴主任怎么玩呢，刚来医院时，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事物，也不敢和任何人接触，现在医生来看他时他会搬个凳子放在医生身后；在我和别人说话时，会递给我一盒优酸乳；也会在爱心人士来看望他时拿出自己所有的玩具。”

采访结束，记者问昌昌有什么心愿？只见昌昌走到爸爸跟前，不停地摸着爸爸的头发。孩子头部灼烧严重，头发不可能再长出来，他的意思是想要漂亮的头发。

据悉，目前昌昌的第一期手术费用十几万元全部由郑州仁济医院垫付，后期如果进行双耳再造鼻再造手指再造和面部整形，至少还需要六七十万的治疗费用。希望更多的爱心人士和专家共同参与到救治昌昌的行动中来，让昌昌早日“改头换脸”，回归正常人的生活。